南笙

甜文写手,He保障能手,死抠逻辑晚期患者

【花亦山】杳杳花见时(玉泽篇)

*世子中心向,玉泽专场,双视角切换,配主题曲食用佳

*ooc致歉


“翻书声吵到你了吗?抱歉。”


静谧的清晨,与你细微翻页声相和的呼吸声在改变的瞬间就被你敏锐察觉,只是身侧的人完全没有要睁眼的意思,反而又往你怀里蹭了蹭,伸手揽住了你的腰——像只猫。你失笑,伸手揉了揉对方手感上佳的长发:“若是还困的话再睡会儿也无妨。”


窗外传来笃笃的敲击声,你看了眼依旧毫无睁眼意思的玉泽,伸手轻推开了窗,一只有着淡蓝尾羽的白色信鸽站在窗柩上歪着小小的脑袋打量着你,接着拍了几下翅膀跳到了你手上,抖了抖羽毛,你小心抽出它腿侧的纸条,淡淡的松墨香传来——是宣京的来信。


这是你在人间滞留的第三年,或者说,是你与玉泽一同游历民间的第三年。这三年里你们远离宣京权力纷争的中心,探访了很多前半生里从未想过此生还能有缘踏足的地方。你们在江南春三月末的杨柳堤旁望着漫天飞絮相互打趣,也在广袤的草原上为争执谁做饭而策马飞奔,你们在野外星空下烤着火堆彻夜长谈,不慎烤焦了鱼,也在途经水患时设巧思助当地解决灾祸,又在水患平定后悄然离开,路经饥荒之地时你们更是趁夜潜入贪官府邸做了几回梁上君子,传信暗助宣京清理了不少前朝的暗线沉疴,人心越发得聚,社稷得稳,盛世之景已见端倪。


一路你们都以“乖徒”,“先生”互称,仿佛那段横亘于你们之间的龌龊往事从不存在,你依旧是明雍书院里那个翻墙逃课,算术独霸,门门掐分及格的花家世子,他依旧是那个喜欢做茶点,风流倜傥,风流韵事堆起来比史学习题簿还厚的红榜第一的先生。


只是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比如少年时那早已化为飞灰的天真,全心交付的信任与温柔,比如,刚开始上路时,你虽笑脸相对,但心中依旧暗藏着的四分防备。


或许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总归你二人剩下的时间都不多了,且出来远游,若是一直暗藏心思,机关算尽到生命最后一刻也未免太过可悲。不如释然些,总归现在大局已定,花家有哥哥在,除了这条命,你也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你们并不总是在赶路,途中若有符合心意的地方,停留三四月亦是无妨,偶尔也会去他广布天下的好友家中借宿一二,做几日的富贵闲人,也好让宣京中的某些人掌控你们的大概行踪。较之你闲暇时喜上街闲逛一日,摸鱼捉鸟,闯祸一堆再靠话术忽悠解决或是抚琴发呆,描字丹青等在君子和小人间来回横跳的行为,玉泽就沉稳的多,井然有序的整理完途中搜集的史料后,便常见他亲自下厨,不时便变戏法似的给你端来几盘精致的小点和新配方的牛乳茶,便是条件不好时也未能阻挡他对精致的追求。完全就是君子远庖厨这句话的反面教材。为此你曾打趣过一次,最终屈服于美食的威力之下,含泪背完了他交代的史学内容,自此再不敢犯。


事隔经年,最开始他再一次将盛着乳白色奶茶的瓷碗递给你时,你未曾在意,第二次,第三次……你捧着他递给你的温热黑瓷碗,望着其中晃动的乳白色涟漪,心念一动,带着三分探究看向对方数年如一日,似蕴含万般风情的碧眸,四目相对,有什么电光火石般闪过,你扬起嘴角,并未言语,只是低头慢慢品完了这杯牛乳茶。甜度口感与小料均是完美契合你的喜好,想来当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第四年冬,你许久未犯的旧疾复发,极其凶险,在协助处理完一桩疑案时再度吐血昏迷,醒来便是半月已过,吃力转动眼珠梳理思绪时,便见他眼圈青黑,头发散乱,风度全无的一手支着头,一手死死抓着你的左手,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幼兽一样蜷缩着靠坐在你床榻旁睡着的画面。


屋中似有人长长叹息了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坍塌,经年的熟悉幽香久违的再度浮动于空气之中,你转头,试探着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右手,缓缓的,坚定的,回握住了他。


那年的元宵灯会因着需要静养,你们是在他当地友人的闲置宅邸中过的,夜间灯会鱼龙起时,玉泽换了身绣着精致青莲纹样,边缘镶着圈白色绒毛的碧色斗篷,你二人毫不避讳的携手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近来你的身体一天天好转,他却因为操劳过度出现了白发,虽是只有两根,较之于你还少了不少,但本人对此十分在意,偏又死鸭子嘴硬,只独自一人闷闷不乐,你有心想逗他开心,路过一个小玉石摊时趁他被吸引住目光,低头认真挑选,悄悄转身没入人群。


来回一趟,因着心有所念,你特地加快了步伐,自认并未耗费多少时间,怎料回来时还是被驻足原地的他眼中那浓烈得仿佛要吞噬天地的情感震得心弦微颤。从初识到现在,玉泽都毫无疑问是个出挑的美男子,这点你从不否认。便是此刻黯然神伤,在旁人眼中也是别有风情,你余光中已看到有二三妙龄女子聚在一起红着脸拿手绢捂嘴对着他指指点点,意图上前搭讪。


可惜全未入眼,你分出一分神思有些好笑的想,虽是神女有梦,可叹襄王无意,注定错付。


“先生,玉泽先生,玉泽。”你不忍见他嘴边逐渐扩大的自嘲,还差数步远便隔着面前汹涌的人流急急出声。


他闻声慢慢抬头望向你的方向,你看见细碎星芒重又开始汇聚在他眼中,眨了眨眼,他小心向你走了两步,见你不躲不闪,下一秒,一个绿色的毛球便在玉石摊主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以十分凶狠的力道破开人群撞进了你的怀里,双手并用,劲道大得你似乎听到骨骼不堪重负的悲鸣。


“我不会走的。”你在他抬头时迅速将手中新买的半扇狐狸面具扣在了他脸上,就着他怔愣的眼神隔着面具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前路漫漫,知己尚在此处等我,我又怎舍得一人独行。”


“我可是,很怕孤单的。”


“这是刚刚在路过小摊上看到的糖画和狐狸面具,因想着先生或许会喜欢,便擅作主张买来了,未曾想到会造成先生误会,是学生考虑不周。”


“浅山。”


“?”


“唤我浅山。”那人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


见惯了这人向来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难得见他如此孩子气,睁大眼睛执着的盯着你,你有心逗趣,故作沉吟了一番,在他眼里的光暗淡前带着笑意,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浅山。”


玉泽双目微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嗯,逸之。”


你轻微一愣,逸之是你的字,只是很少会有人如此唤你,你的身份,你的家世,你的官职,他们都比‘逸之’更加重要,久而久之,你自己也都习惯与人介绍时不再提起表字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半月后在准备动身前往下一个城镇时玉泽离奇失踪了,现场整洁,种种线索皆指向他是自愿离开的,你不愿认输,花了不少心思打探,再加上巧遇惊墨时的一卦,终是于5月后,在一座酷似南塘的江南小城中的一个偏僻的雅致小院里找到了已是满头白发的玉泽。


你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吓,那日晨光熹微,你遍寻邻里探访终得见那飘着袅袅白色烟气的院落,推门而入时,只见他从容自得的神色在见你的那一刻尽数支离,下意识举袖遮掩,手中的茶叶亦是随着簸箕的晃动撒落了不少。


“浅山!”你的声音把转身欲逃的他钉在了原地,望着他有些许颤抖的脊背,你缓步上前,自身后轻轻拥住他,无声抚平对方的不安:“我都知道的,浅山,不必躲我。”


“…那日果然是你。”良久,他出声。


“对,是我,当时我就背靠着墙站在浅山先生的窗外,而先生竟没及时发现,如何,学生这取证技术是不是没有愧对先生一路的教导,进步非凡?”


“嗯。”长呼出一口气,他的声音隐隐染上几分笑意:“乖徒能学以致用,为师甚是欣慰,不给你准备一份奖励真是说不过去。”


记忆的长廊被打开,你笑着接上:“先生,学生其实也没那么…”


“就奖励你为师新编纂的史学习题簿吧。”


“啊这,想来学生已从明雍毕业多年,这习题簿…怕是无福消受,还是送给下一届师弟师妹们,为大景再添几个可造之材吧。”回想起过去被压迫的辛酸史,你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感的咬牙切齿。


他终是转身,你们二人在天光下静默对视良久,均是噗嗤一笑。


你们在这个小院里就此安定了下来,再没打算前往何方。院落选址布置清幽雅致,最近的邻里也隔了数里路,想来先前当是哪个有点品味的权贵建来做沐休玩乐之用,只是逢上前些年的战乱,终至荒废成无主之地,现今倒是便宜了你们两个外人。这段安定下来的日子里,你们心照不宣般的彻底回到了从前,不同的是,这次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把控人心,也没有朝堂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玉先生与花少主,有的只是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笨蛋病秧子。


尽管你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玉泽还是如一朵开到极盛的荼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迅速衰败下去,清醒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短,请来的大夫均是一声叹息。


不知多少次希望又失望后,你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开始准备,他先前清醒时曾提过冬日月夜湖心亭煮酒赏雪乃是此城一绝,欲邀你挑个好时机同往。现已是入冬,他却因为身体原因已卧床昏迷一月有余,最后一位请来的名医说他早年间应是中了极厉害的蛊,这么多年撑来已是不易,外表看着虽还光鲜,内中却早已千疮百孔,回天无力,更遑论一年内似乎还行过数次极损寿命的放血之事,下一次清醒只怕就是大限之日,或是就这么昏迷直到死亡也未可知。


你自幼对神鬼之事便是不信的,不然昔年也不会在与宣望钧在查案中扮做山神劝村民搬迁,但这是第一次,你祈祷世间真的有神明存在。


你们之间,分明还有太多遗憾。


许是上天眷顾,几天后的月夜玉泽竟是奇迹般的醒了过来,精神奕奕,先前眉目间掩不去的疲累一扫而空,似有无限活力从他身上迸射,望着窗外兴致勃勃的和你提议去湖心煮酒赏月。


你笑着点头应允,看着他有些笨拙穿衣束发的身影,眼眶突有酸涩之意涌上,随即用力眨了眨眼,用尽所有力气让自己的声音与平常无异:“说起来先前从未给先生束过发,向来肖想已久,不如先生这回就允了我吧。”


一梳,梳到头


二梳,梳到尾


三梳


……


你接过他手中的檀木梳,细细几遍将他有些凌乱的长发从头梳到尾,认真绾好戴上青莲冠。随后牵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拎着酒走向湖畔早已备好多时的小船。


已是寂寂人定初,湖心亭四周的潺潺流水声和炉火中的细小爆裂声组成了天地间唯二的旋律,浅酌几杯后,玉泽有些不胜酒力似的轻靠在你的怀里,面庞微醺,痴痴望着天上的月,半晌突然开口:“其实天天给你做吃的,是想让你忘不掉我的手艺。”


“……”


“我这一生,大半都在筹谋算计,言行举止从不自由。走之后,便让我随心一回,不要就地埋葬,也不要遣人将我的尸身送回故里,直接火化便好。之后还烦请逸之帮我相看一番,挑个好地方,骨灰一半散入山水间,一半装入瓶中,留在我所爱之人身旁,护他岁岁年年,平安无忧。也不枉,他送了我这么多师礼。”


“这一生颠沛流离,记忆中的故乡早已模糊,余生……唯有此心安处,方是吾乡。”


“……”


“凌首辅他们肯定没料到,最后还是我棋胜一招,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他费力的笑着,随即短促的咳了几声。


“……”


“我从不是个好人。”玉泽仰头看你,眼中的光亮得灼人:“我知道那日你在,我就是要你心甘情愿陪我最后一程,我要你余生见到什么都会想起我,看山看月都是我的身影,我要你永远都忘不掉我。”


“…我知道的。”


“哦?”他语气玩味:“乖徒当真知道为师真正所想?”


“我知道的。”你重复道。


我一直知道的,你的筹谋,你的心机,你的恨,你的痛,还有你对我的…情。


我一直知道的,浅山


只是,我们已经错过太久太久了,久到,我们已经都没有资格再给彼此一个承诺。


“乖徒不生气?”碧眸中的星芒亮到了极盛,开始摇摇欲坠:“那可有什么想对为师说的?”


你张口无声说了几个字。


……


眼皮越来越沉了,玉泽恍惚间觉得自己身在一叶扁舟中,无数荷叶在自己身边挤挤挨挨,远远的传来两个少年交谈的声音。现实与梦境开始交叠,可还不行,他还没听到答复,努力撑着眼皮,他死死攥着手心,掐出血来也恍然未查。朦胧间花辰宴的叹息像是从天边远远传来,一只略显冰凉的手轻轻遮住了他的眼,青年略带缱绻的吐息自耳旁清晰传来:“承永十四年春,十里风荷,清梦未觉。先生于舟中一笑胜春风,学生惊鸿一瞥,自此难以忘怀。只可惜,未能早些与先生相认,平白误了好时光。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只遗憾,只遗憾……”


青年声线颤抖,终是带上几分难再遮掩的哽咽,恍若受伤的幼兽在低声悲鸣。


别哭啊……你这样,叫为师如何放心……


铺天盖地的阴影毫不留情的笼罩下来,意识的最后一刻,额头传来一个温凉的触感,他分不清那是一阵风,一滴泪,或是…那人的一个吻。


也或许是一片雪。


这趟人间的旅程他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留不得,护不住,诸多的不甘心在此夜过后都只能消散风中,再无人问津。只希望他爱的青年,余生可以平安喜乐,无病无灾,不要再遇到像他这般,机关算尽,任性闯入又离开的人了。


不断拉扯着意识下坠的深渊中黑到极致反似是破开一道光,他又看见了那天——青年风尘仆仆,踏碎一地晨曦向他逆光而来,发梢上犹带着露水,眼神中却有光晃动。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此生此世都逃不开了。


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你抓住我了。


嗯,我抓住你了,浅山。


只是还有些遗憾,他没能好好听完逸之的最后一句话。这般失礼之举,还希望乖徒,不要生为师的气才是。


乖徒,为师困了,先小憩一会儿,明日朝阳初升之时你再唤我,若是唤不醒,便算了…


为师会好好等你的,只是要记得,不许太快来见为师,不然为师就罚你把这些年为师新编纂的史记全抄一遍,绝不心软。


“好梦,浅山。”漫天大雪纷纷扬扬降下,远处山寺的撞钟声隐隐传来,一声又一声,沉闷又浩大的盘旋在上空,像在相送远行人。你轻拢了拢他的斗篷,又拿出一方手帕轻轻擦净他手中的血痕,他全程一声不吭,只静静靠在你怀里,无比乖巧,安静得都有些…不像他了。


“只是遗憾。”你伸手,就着寒凉的月色和落入杯中的雪花遥遥一敬,饮完了最后一杯酒:“我们竟是如此结局。”


漫漫长夜,终是只剩你一人独听雨霖铃。


诚然世事变迁无可预料,但那段明雍求学的时光,与你相遇,我从未后悔过。


只是怅然失,明雍重逢之时,与公子


相顾不相识


end.

我知道我大概率写的是个垃圾,但还是企图求评论互动QwQ

改平淡了很多,原来的殇得更疯。

部分台词有参考,但一时想不起具体出处了,知道的可以踹我补上


后续:欲得周郎顾【季元启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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